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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第2页）

别墅的门被人从外面用密码打开。

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从玄关走向客厅。

我没有回头，依旧坐在地毯上，面前摆着一瓶喝了一半的红酒。

“念念。”

沈聿沙哑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带着熟悉的压迫感。

我晃了晃杯中的液体，没有理他。

他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

他半蹲下来，那张一半天使一半恶魔的脸离我极近。

被火吻过的皮肤沟壑纵横，像干涸的河床。

“林晚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他陈述着一个事实，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哦。”我淡淡地应了一声，“流产了？那她可真够没用的。”

沈聿的眸色沉了下去。

“你用手术刀划破了她的动脉，失血过多。”

我终于抬眼看他，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所以呢？沈先生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说了，我是在帮你管教宠物。她不只不听话，还太脆弱，不适合养在你身边。”

沈聿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我。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许久，他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我把你从泥潭里捞出来，不是让你把泥带进我的殿堂。”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捅进了我的心脏。

我愣住了。

随即，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

笑得前俯后仰，笑得眼泪直流。

沈聿皱起了眉，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错愕。

“你笑什么？”

我止住笑，抹掉眼角的泪，抬头看他。

“沈聿，你是不是忘了？”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那场火，是我放的。”

沈聿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眼中的错愕瞬间变成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我看着他石化的表情，一字一句，清晰地，残忍地，揭开了他引以为傲的伤疤。

“你以为是你救了我？你以为你是一把火烧掉我噩梦的英雄？”

“不是的，沈聿。”

“那天，我偷了场主的打火机，准备和那个人渣同归于尽。”

“是你，不合时宜地闯了进来，非要当什么救世主。”

“你不是救世主，你只是个被我拖下水的过路人。”

“你脸上的伤，你这副破嗓子，不是你爱我的证明，是我给你带来的无妄之灾！”

“你救我，不过是为了弥补你内心的愧疚，是为了让你自己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

“沈聿，你从来没爱过我。”

“你爱的，只是那个被你美化了的，所谓‘英雄救美’的故事！”

我的话，像一把重锤，彻底砸碎了他维持了十年的，高高在上的神像。

他脸上的血色褪尽，嘴唇嗫嚅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所以，别再说你把我从泥潭里捞出来了。”

“因为我，就是泥潭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