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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番外·回山的人那年夏天，小莲大学毕业，主动报了志愿回乡支教。我们谁都没劝她。她说：我是在这座山里活下来的孩子。我想告诉这里的孩子，你们也可以走出去。我没说话，只是为她订好了回村的车票，配了一副新眼镜，还特意裁了一套合身的白衬衫。第一天上课，她站在村小学那间低矮的教室前，讲台前坐着一群脸蛋晒得通红、衣角还有些脏兮兮的孩子。那是她曾经的位置。我站在教室窗外，悄悄看她。她的声音不大，却清亮坚定。老师姓许，叫许小莲。我以前也是马咀村的学生。小时候也像你们一样，背不出乘法表，做不完作业，吃饭总是最后一个。但我后来，考上了省重点大学。你们知道我靠的是什么吗孩子们瞪着眼，好奇地看她。她笑了笑：是一个人，相信我可以。她告诉我，不是天生聪明才值得被爱，是只要努力活着，就值得拥有一切。所以你们也记住你们不是没有用，不是不配拥有好生活。你们只是在等一个机会。窗外阳光落下来，照在她的白衬衫上，也落在那群孩子黑黝黝的眼睛里。那一刻我突然有些恍惚。像是看见十年前，那个瘦小胆怯却把我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的女孩，终于有了属于她自己的光芒。我站在窗边，听她一字一句地讲，眼眶忽然有些发热。讲课结束的时候，有孩子跑过来问我：阿姨，你是许老师的什么人我愣了一下，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我是她姐姐。是她曾经救过命的姐姐。风吹过山口，远处孩子们嬉笑着跑开，许小莲抱着课本站在台阶上，回头望了我一眼。阳光洒在她肩头。她笑了，像那年逃婚时，扑进我怀里时那样。只不过这一次，她不是在逃。而是，在回来。回来做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