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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听白提心吊胆的紧靠着门。
让她如此坐立不安的顾言昭此刻正坐在临窗的案前,垂着眼打量着手中的一封信件,苍白的指尖摩挲了片刻,他抬手将这封信件放置在了烛火之上。
火舌跳跃着吞噬了纸页。
这是在杀鸡儆猴?
姜听白倒抽了一口凉气,已经开始观察门窗,计算自己跑路的最佳路线和时间。
与其坐以待毙,她宁愿出门和那两个道士决一死战。
顾言昭平静的看着那封能搅乱朝堂的信件燃烧殆尽,抬眼看向姜听白。
只是一眼,他眼梢不自觉一动。
有些狼狈的小姑娘,面上尚有劫后余生的惊悸与不安,发髻也乱了,然而神色仍然鲜活,粲然,灼灼如三月海棠。
姜听白察觉到他在看她,输人不输阵的,也瞪过去。
顾言昭哑然,垂下眼眸,棕色瞳孔里出现少有的温柔又苦恼的神色。
恶狠狠看人的眼光,也甜蜜柔软。
到底像什么呢?他有着上位者的通病,处事风格与心情挂钩,此刻他将其余事抛在脑后,带着几分兴致专心致志的想。
像幼时常常光顾他家的那只小狸奴,大摇大摆,理直气壮,每次来都要撞倒笔砚。
——得寸进尺,恃宠而骄。
他想。
他难得的有这样的闲暇,河工,钱法,漕盐,党争,迫在眉睫的吏户整顿,耗羡归公,百年尊荣的大盛王朝积累下来的沉疴与弊病,是他肩上积雪成川匪石如磐。
胸膛一阵不适,他勉强忍了几下,仍是半掩着低声咳了起来。
咳嗽声一声高过一声,带着强忍的痛意。
姜听白不自觉愣住了。
顾言昭这个人,说像块冰都有些不恰当,冰冻三尺尚且有霁融之时,他更像堂前一尊青玉佛,渡水穿云,不顾江海。
可佛断世间因缘,他却不吝此身,在这浊浊尘世独行。
她一直以为,所谓体弱多病,只不过是他的一个人设。可是此刻他颦眉低咳,一声一声,摧折心肝。
姜听白在原地踌躇几步,下意识抬起手来做出了个拍背的动作,又惊醒一般尴尬地放下,正在犹豫要不要开口问问他有没有事,身后的木门却突然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她吓了一跳,顾言昭却立刻强压了喉咙里泛上来的血气,哑着嗓子问道:“何事?”
门外传来顾二恭敬的声音:“瑞王得知您在此处,想要与您见上一面。”
瑞王?姜听白回想了一下,是不是上次遇到过,应该是她的叔父?不好,可千万不能被他看到。
顾言昭抬手扶着额角,眉目冷淡,颇有些不耐烦:“就说我身体不适,替我打发了。”
“是。”顾二在门外低声应道,走了几步后又突然沉声道,“主上,瑞王他”
他还未说完,走廊上已经远远响起了瑞王因半醉而语调高扬的话:“本王今日启了一坛好酒,特来找顾相品鉴”
屋漏偏逢连夜雨,姜听白已经认清今晚是倒霉到底了,开始左看右看如何跳窗,顾言昭见她慌里慌张的样子,唇角未动,眼睛却不易察觉的弯了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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