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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魔方定律（第1页）

婴儿床里突然爆发的啼哭撕裂了凝滞的空气。阿林条件反射地扑向声源，膝盖撞上魔方时带出一串凌乱的咔嗒声。乖啊…妈妈在这儿…她机械地摇晃着婴儿床，眼睛却仍黏在手机屏幕上。泛着蓝光的界面弹出新消息：[客户追加投诉：汤汁洒漏]。

放屁！阿林突然对着手机吼出声，吓得婴儿哭声骤停，明明用保鲜膜缠了三圈…她颤抖的手指划开投诉详情，暴雨夜记忆随着照片涌来——那个穿真丝睡衣的女人捏着兰花指掀开外卖袋时，她正偷偷拧着灌进雨水的袜子。

魔方突然从栏杆滑落，地砸在拼接地板的缝隙处。阿林弯腰去捡，父亲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耳边炸响：笨丫头，转魔方要听声辨位…那是肺癌确诊前夜，男人咳着血沫把魔方塞进她书包。此刻塑料块内部传来松动的零件响，像极了他临终监护仪的报警声。

——门铃响了。

房东太太的鳄鱼皮鞋尖卡在门缝里：上个月的水电费…她瞟了眼婴儿床上啃手帕的孩子，听说你送外卖被投诉？我侄子的烧烤摊缺个串菜的…

不用。阿林把魔方攥得死紧，塑料棱角扎进掌心，我能养活妞妞。

手机又在震动。暴雨中那个女人的语音评价外放出来：这种服务还想要五星？背景音里分明有麻将牌的碰撞声。阿林突然抓起魔方砸向墙壁，六色方块四散迸溅。

妈妈？妞妞抓着栏杆站起来，捡起滚到脚边的黄色方块往嘴里塞。阿林冲过去抠出孩子嘴里的塑料块，发现缺失多年的黄色块竟卡在玩具车底下。她跪在地上拼凑魔方时，听见女儿含糊不清地学舌：放…屁…

暴雨突然砸向窗户。阿林把完整的魔方举到灯下，六个色块在暖光里微微发亮。她摸出抽屉里的卷烟——父亲戒了二十年没成功的劣质烟，点燃后却只是看着它燃烧。

爸，你看…她转动复原的魔方，咔嗒声与雨声交织，我现在会拼六面了。烟灰缸里躺着刚提交的申诉书，平台机器人正在回复：[经核查，电梯故障属不可抗力…]

凌晨三点，阿林给电瓶车充电时发现坐垫下藏着张字条。皱巴巴的作业本纸上，歪扭的蜡笔字画着太阳和笑脸，底下写着：妈妈香香。她突然想起下午在便利店，收银员硬塞给她的临期牛奶：带回去给孩子吧，反正要报废了…

充电器插头溅起一簇火花。阿林摸出魔方放进外卖箱夹层，塑料表面还留着烟味。雨幕中浮现出父亲推着爆胎自行车的身影——那次家长会迟到，他就是这样浑身湿透地举着扭坏的魔方冲进教室。

系统派发早餐订单。阿林把雨衣裹在妞妞身上，婴儿背带勒住母女俩的体温。当电瓶车冲进雨帘时，魔方在外卖箱里有节奏地碰撞着，像某种微小而顽固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