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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指尖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大大地喘了两口气才好容易能正常说话:“阿姊要不要试一试,看我究竟能不能全身而退?”
她看着她,边笑边问:“阿姊来的途中,有遇到过什么人吗?除了你从东都带来的仆役侍婢,还有谁知道你今日来过我这儿?”
……没有。
……没有。
“啊,”小郡主根本就不需要她承认这个答案,“我可真是想不通,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样好了?我邀你来,你就毫无防备地来,我要你一个人进屋,你就真的单独走进来……”
像是笑得脸发酸了,小贵人歇住笑,脸颊吹吹鼓鼓了几下,又用指节在腮上轻轻地揉,雪肤很快被她揉得晕起了芙蓉色,“不过,阿姊也不用担心,我都说了,我只是想阿姊同我把棋下完。等棋下完,我自然会平安地送阿姊离开。”
“……到底为了什么?”
出声时,陆品月才发现自己竟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为了什么?我以为我说得足够明白了。”
小郡主抬起头,咬音咂字:
“燕郡王世子,《百童嬉戏图》。”
陆品月觉得这一切都太荒谬了:“那上面童子百余个,我只是没有记住其中……”
“连百童子中的一两个都记不住,如此愚氓,倒是敢当着众人、说自己很了解嫡亲的弟弟。”
毫无征兆地,小贵人的脸冷了下去。
“陆品月。”
她漠然地抬起乌睫,无情地盯着她的眼睛,“他既然一个一个用心画了,你当然要一个、一个、用心记啊。”
……
咚!
小豹踩翻了盛满黑棋的棋奁。
陆品月倏地惊醒。
看到那满到快要淌出烛台的红蜡,她才意识到,她被陆扶光刚才的眼神骇住,竟失神了这样久。
她认得那个眼神。
九年前,她还是个小娘子,隆冬时节,为了庆她阿耶的大胜,女皇在宫中办了一场盛宴,她在宴中舞琵琶献乐谢恩,得了女皇许多嘉赏。
但就在悦色慈和地将她叫到更前、夸着她时,女皇看到了官员送来的、二皇子妃巫蛊的罪证。
不过一举眉、一转目,还在席上言笑晏晏的二皇子妃便被拖往了殿外。
从来锦衣玉带的贵妇,在众人前披头跣足般地跪着哀求号天,额头磕出的鲜血在地上延出一条血痕。
那个时候,女皇身边的陆品月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清楚地看到了她望向二皇子妃的眼神。
我为天地、我为神明。
违我之意,尽数可斩。
这就是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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