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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盐铁之弊若不肃清，三年之后，国赋将减几何？”

“西市若不收拢民心，三坊乱民一旦成势，诸位可曾想过京城破防之后，谁先丢了乌纱？”

字字句句，如雷似火，直指人心。

殿内安静了三息，便有老臣冷声道：“好大的口气！萧逸，你虽有功名在身，可也不必处处咄咄，恃才傲物！”

萧逸淡淡回眸，微微一笑：“臣恃的，不是才。”

他直面皇帝，声音一顿，如锋出鞘：“臣所恃者，是心中一寸赤胆，敢言敢为，求治之心不畏权贵，不惧非议。”

言罢，他双膝不跪，仅缓缓一躬，肃声道：

“陛下可敢用臣？用臣之才、用臣之胆、用臣之锋芒？”

殿上静如死寂。

皇帝眼中波澜微起，唇角却笑意不减：“朕用你，便是不惧你。”

这一句，响如惊雷，震得满朝寂然无言。

一人之才，震压百官，众臣虽愤，却也不敢再言。

天子重心已偏，何人还敢逆水行舟？

但在殿角之中，赵安眯着眼，看向萧逸的背影，悄然挥袖，袖中藏着一枚早已准备好的折子，悄然递向身旁内侍。

那一刻，种子悄然埋下。

与此同时，皇城南隅，端王府。

朱门半掩，檐下春风不寒，却难解庭中一女子的冰冷神情。

段红雪静静立在假山之后，手中托着一封薄信，字迹秀丽却力透纸背，笔锋几近划破信纸。她的指节苍白，捏得指缝泛红，那是一封亲手写给端王的请罪信——又或，求庇信。

“夫人，信已呈给王爷。”一名青衣小婢低声禀道，“王爷唤您去前堂议事。”

段红雪轻轻点头，脚步微沉，却极稳。

昔年她嫁入将军府，以小官之女得一良婿，受尽羡慕，谁知那人竟是披着柔顺外皮的利刃——三年前，他为府顶罪，一纸入佛门，拱手将她送给世人嘲讽。

如今他归来，寒门孤子一跃成朝堂炙手可热之人，她却被休弃于府门之外，连个解释都未曾有。

她如何能忍？

“我没有输。”

她喃喃低语，眼神一寸一寸冰冷下来。

前堂内，端王并未久待，只留了一名管事老太监递话：“王爷说，段夫人若愿‘回头是岸’，便请先助王府探查将军府近月动向，尤其是萧逸一人之行踪、谋议、往来之人。”

“若能立功，王府自会保你安稳，未来贵妃之位未必无望。”

话语不多，却句句斩骨。

段红雪没有犹豫太久，躬身道：“红雪愿为王爷效死命。”

她眼角一滴泪未落，唇角却悄悄扬起一抹极轻的弧度。

世人皆怜她温婉柔顺，独不知这副皮囊下藏着一具沉火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