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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第1页）

和周汐妍一起见的第一场初雪，沈承南躲在机场柱子后面，亲眼送她离开临城。

离开时她说：“小叔，我此生不会再踏足临城。”

沈承南知道，她做得到。

所以他追到机场，可是他没有资格挽留。

刚结婚的时候，爷爷全他，对汐妍好一点，不要那么冷淡。

那时候，他不听。

离婚那天，爷爷说，做下的事得到的苦果要认。

这个苦果，他吃了五年。

和周汐妍一起见的第二场初雪，他亲眼见证了她的气息从微弱到停止。

曾经强撑着没有流出来的眼泪在这一刻全滴在她的脸上。

周汐妍的后事，有乔芸一人承办。

他看着墓碑上笑颜如花的脸庞，一想到从此这世间再没有周汐妍这个人，心痛到无法呼吸。

等所有人都走了，他跪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

索性直接坐在地上，身体乏力，便靠在墓碑上。

临城的第二场雪来了。

很冷，可他像是木头人一样，不知道躲。

柳政在不远处，在乔芸生气的眼神中，小声和小禾苗说些什么。

不一会，小禾苗便慢慢朝沈承南走了过来，乔芸看到，却没有制止。

如果小禾苗愿意和沈承南亲近，她不会制止。

因为她的心情和周汐妍一样，都希望小禾苗能越来越好。

小禾苗在沈承南面前站了一会，他终于回过神来。

看着眼前和周汐妍如出一辙的杏仁眼，他缓缓爬起来，抱住小禾苗。

“你愿意叫我一声爸爸吗？”

沈承南小心翼翼地盯着面前的小人，试探地问。

“爸爸。”

小禾苗乖巧地喊了一声。

沈承南听到这句话，头抵在小禾苗的肩膀上，止不住地痛哭。

这是他的孩子，是他心爱的小姑娘生的孩子。

哭过之后，他亲手把小禾苗交给柳政和乔芸。

这是周汐妍亲自为他选的父母。

沈承南看着在柳政怀里乖巧的孩子，视线恋恋不舍地盯着那双眼睛。

“回南市，要好好听话，想妈妈或者想爸爸了就看看那张合照。”

小禾苗乖巧地点头。

沈承南知道，自己做不了一个合格的父亲。

一年又一年。

光阴在不知不觉中走过。

沈存文长成之后，沈承南就把沈氏交给沈存文了。

余下的日子，他一直待在南市。

他想守着小禾苗长大，可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才四十的年纪，就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毫无生气。

欢笑的周汐妍，乖巧的周汐妍，狡黠的周汐妍，总是不经意出现在他身边。

这是幻想，也是沈承南求之不得的念想。

每年的初雪，沈承南都会带着小禾苗回临城。

只有这一次，他独自一人回来，独自一人去墓园。

在风雪中，靠在墓碑前安眠。

如果没有幻想，生活太苦了。

可是有了幻想，又该怎么坚持下去？